对意识的哲学思考

 哲学家往往思想深刻和缜密。他们比常人更能抓住逻辑上的错误，也会分辨细微的差别。没有学习过逻辑或批判性思维的人，往往会在日常生活中犯了自相矛盾的错误而不自知。因此，不仅为了自己在今天信息爆炸的时代不至于太过落伍，也为了能心意更新和在真理上不断长进，我们都应该体会并学习哲学家们在分辨不同概念以及思考心身问题上那种孜孜不倦的认真态度。

1、不同的概念

灵魂（soul）。指人的非物质方面，通常被认为在肉体死亡后继续存在。在古希腊哲学思想中，存在着灵魂（希腊文为psyche）的概念，指生命的本质。

希伯来《圣经》创世记2:7中的nephesh，在有些英文版本中被翻译为soul。七十士译本，即希伯来《圣经》的希腊译本，将nephesh翻译为psyche。在《圣经·新约》中，被翻译为灵魂（soul）的希腊字是psyche。

英文字psychology（心理学）是两个希腊字psyche（灵魂）与logos（知识）的结合。在心理学中，灵魂（psyche）指心智（心智）的整体性，与物质的有机体区分开来。如今，常与 psyche对应的英文字是mind。

心智（mind）。从广义上讲，心智指人的所有智力和心理现象，包括动机、情感、行为、感知和认知系统。从狭义上说，心智用于表示认知活动和功能，例如感知、参与、思考、解决问题、语言、学习和记忆。

需要注意的是，mind这个英文字在不同的语境中可以代表不同的含义，也会被翻译为不同的中文单词，如心灵、心思、思维、智慧、头脑、意愿等。

在哲学中的心身问题（Mind-Body Problem），从广义上说，讨论的是心灵与身体或心灵与物质的互动问题；而从狭义上说，心身问题指意识与大脑的关系。

意识（consciousness）。虽然我们好像都知道“意识”是什么意思，然而，想要给“意识”这个概念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根据美国心理学协会心理学词典，“意识（名词，consciousness）”的第一个定义是：有意识的（形容词）状态（the state of being conscious）；而“有意识的（形容词，conscious）”的定义是：与觉知或意识有关，或：以觉知或意识为标志（relating to or marked by awareness or consciousness）。显然，这是个自相循环的定义。

很难给“意识”下定义这件事本身，说明人对意识的认识还很有限。在这里，我选用一位学者给“意识”下的不自相循环的定义：意识，就是拥有知觉（perceptions）、思想（thoughts）和感觉（feelings）；觉知（awareness）。[1]

这个定义意味着两个层面。从广义上说，意识可能包含着对所觉知内容的分析，从而上升到理性层面，所以它是一个比觉知（觉察、发现）层面更高的概念。而从狭义上讲，有时意识完全等同于觉知。例如，人开始觉知到有异物落在皮肤上，后来意识到那是只蚊子。也可以说：人意识到有异物落在身上。

彼此的关联。在这三个概念中，灵魂的概念最为全面和概括，包括生命活动的各个方面和层次。然而，灵魂也是今天最少被科学家们研究和承认的对象。

心智指的是一般的认知和心理过程，包括思想、感知、情感、记忆和推理。它包括全部的心理活动和经验，包括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它是灵魂的一部分工作和功能。

意识是一个最为基础性的概念，更多指主观体验，是对自己的思想、感觉和周围环境有意识或知觉的状态。意识是心智的基础，心智是通过意识进行的。

信仰反思。耶稣说诫命中的第一条包括：你要用全部的心意、全部的性命、全部的智慧、全部的力量爱主——你的上帝。（马可福音12:30）其中被翻译为“性命”的字，希腊文是psyche，英文翻译是soul，也就是这里的灵魂；而其中被翻译为“智慧”的字，英文翻译是mind, 与这里的心智相对应，但更多是思维、智慧、头脑等理性层面。

在中文《圣经》中，“意识”这个词没有出现过。在英文标准译本（English Standard Version）中，consciousness这个字只出现在〈希伯来书〉10:2节出现过一次，这个字对应的希腊字συνείδησις，在〈新约〉其它地方都被翻译为“良心”或conscience。良心包含着对自己外在行为和内心活动的意识及理性认可的道德标准和要求。

2、意识的性质

内格尔（Thomas Nagel）以蝙蝠为例阐释意识内在的主观性：即使人把蝙蝠的各种生理机制都研究得非常清楚，我们仍然不可能知道蝙蝠在黑暗中飞行是什么感觉。所以，只有当某个生灵知道作为它所是的那种生灵活着的感觉是什么，它才算是具有意识。[2]

意识的特点在于其内在性、主观性和私有性，需要有主观本体，无法用物理语言如位置、尺寸、质量等来描述，也不能用现代任何科学的方法加以观察或测量。

哲学家们创建了感质（qualia）这个概念，用来描述人在感质、感觉和体验中所经历的主观感受。例如，当人闻到咖啡的香味时，会有一种特定的主观体验，即感受到特殊香味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每个人独有的，无法通过客观的测量或科学指标来完全确定或解释。另外，感质也用来指每一种情绪所特有的现象的、有意识的状态或感觉。愤怒、快乐、恐惧、悲伤等不可言喻的现象状态是情感的感质。

一些持唯物主义立场的哲学家认为，感质这个概念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它对解释意识这个概念并没有什么贡献或价值。[3]

信仰反思。在《圣经》中，上主和以祂的形像所造的人都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并且只有主体才有这种感质。例如，洪水消退之后，挪亚献祭，上主也闻到了那馨香之气（创8:21）；以撒虽然视力减弱，但听觉、触觉味、觉和嗅觉仍然灵敏，能听出雅各的声音、摸到他手上的毛、爱吃美味，并能闻到雅各身上的香气（创27:22-27）。

保罗很清楚意识的主观性。他说：“除了在人里头的灵，谁知道人的事？照样，除了上帝的灵，也没有人知道上帝的事。”（林前2:11）不仅如此，他也曾生动地描写了只有律法却没有圣灵的犹太人的痛苦：“我觉得有个律，就是我愿意行善的时候，就有恶缠着我...我看出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内心的律交战...。”（罗7:21，23）在这段话中，“觉得”和“看出”都是人主观意识的意思。

3、意识的本质

意识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哲学家们门派林立、没有共识，彼此的立场和观点截然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下面从著名的心身问题（Mind-Body Problem）入手，简单介绍一些主要的流派的观点。由于心灵状态就是意识经验，而且心身问题关注的是心灵与物质之间的关系，所以在这个语境中可以将心灵视为意识的同义词。

二元论（Dualism）。二元论认为心灵（mind）和身体（body）或物质（matter）是两种本质上不同的实体或实在。

古希腊哲学家们有很多二元论者。泰勒斯将灵魂和身体当作两个分离的实体，属于泾渭分明的两个不同领域；毕达哥拉斯学派相信灵魂不朽和轮回；苏格拉底认为，人的身体死亡之后，不朽的灵魂与身体分离；柏拉图也认为灵魂是非物质的实体。[4]

伽利略认为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一种是绝对的、客观的、不变的和可以用数学描述的，而另一种则是相对的、主观的、变动的和不可量化的，不能用数学描述。[5]笛卡尔认为世界由两种实体构成：广延实体是物体的世界，只能通过纯粹的数学来完全认识，思想实体是人的内在领域，本质是思想，其样式是知觉、意愿、感情、想象等辅助过程。[6] 

这种将心灵和身体当作独立而本质不同的理论，被称为实体二元论（Substance Dualism）或笛卡尔二元论（Cartesian Dualism）。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的二元论。

属性二元论（Property Dualism）认为，意识不仅是非物质的，而且是意识的承载者或主体，例如，灵魂、思想、自我。纯粹属性二元论（Mere-Property Dualism）主张，尽管意识的属性是心灵的、非物质的，但大脑或身体是其承载者，即意识存在于大脑中并依赖于大脑。[7]需要注意的是，很多人所说的属性二元论，实际上是后者。

副现象二元论（Epiphenomenal Dualism）主张，心灵和心理现象只是身体与神经活动的副产品或副现象。这种理论主张意识是非物质的，然而它不能对世界起到任何因果的作用，也不会影响身体的行为。[8]

与二元论相对应的是一元论（Monism）。这种观点认为身体和心灵是统一的实体、不是分离的或独立的存在。在一元论的旗下有四种不同的立场：物理主义、唯心主义、中性一元论和泛心论，下面分别作简单介绍。

物理主义（Physicalism）。物理主义者认为，世界的一切现象都可以最终归结为物理实体和物理过程，可以通过自然科学的方法和物理定律来理解和解释。主要有下面四种不同程度表现的理论。

首先，行为主义（Behaviorism）主张，心灵状态实际上就是一种行为倾向或行为倾向系列。换句话说，行为倾向不是由心灵状态引发的，它本身就是心灵状态。[9]这种主张在本质上排除了意识作为一种本体的存在。

其次，同一性理论（Identity Theory）主张，所有的精神状态(mental states)，包括意识状态，都只是大脑的状态，仅此而已。[10]换句话说，根据这种理论，心灵等同于大脑。

第三，功能主义（Functionalism）认为，心灵状态是被其功能而非其组成材料定义的。意识是一种信息处理系统，其功能在于处理、存储和整合来自外部和内部环境的信息。[11]如果说同一性理论认为心灵状态就是大脑状态，那么功能主义则主张心灵状态是大脑的所做的事。

最后，消除主义（Eliminativism）是一种更加激进的立场，主张我们对心智的普通常识性理解是大错特错的，常识所假设的一些或全部心智状态实际上并不存在，在成熟的心智科学中没有任何作用。简单地说，就是意识根本不存在。[12]

总之，物理主义无法解释人的意识，因为从第一人称角度获知的主观经验感觉，与从第三人称的角度获知的物理事实之间是有本质差别的。因此，单纯用物理主义解释世界是不完备的。

与物理主义立场截然相反的是唯心主义（Idealism）。这种理论主张，世界从根本意义上说是精神的。如果细分的话，有两种含义不同的唯心主义：现实主义的唯心主义（Realist Idealism）认为，物理世界是客观存在的，与人的观察无关，只不过其本质是意识的产物，即在意识中被构建和理解的；反现实主义的唯心主义（Anti-realist Idealism）则强调现实的相对性和主观性，认为现实完全是主观的构建，不同的主体可能有不同的现实观，没有一个绝对的客观现实存在。[13]

除了物理主义和唯心主义之外，还有一种理论也属于一元论，即中性一元论（Neutral Monism）。这种理论主张：终极现实的内在性质既不是精神的，也不是物质的，而是在某种意义上，在这两者之间保持中立。[14]

与二元论和上述几种一元论都不同的是泛心论（Panpsychism）。泛心论者认为，意识是普遍存在的，不仅存在于人类和动物的大脑中，也存在于无生命物质或基本粒子中。[15]泛心论与唯心论的不同之处在于，唯心论认为物质世界是意识的产物，但泛心论则主张意识存在于物质之中。自本世纪初以来，越来越多的哲学家、科学家和神学家重新对泛心论有了兴趣并做了更深入的研究，关于这个理论，我们会在本章后面再做详细探讨。

需要注意的是，泛心论与古典的泛神论（Pantheism）不同：泛心论是关于意识普遍存在的理论，认为所有物质都具有某种程度的意识或心灵属性，而泛神论则是关于神普遍存在的理论，认为神是宇宙的本体，存在于宇宙的每个部分和每个现象中。

与泛神论相近的是万有在神论（Panentheism）。这种理论认为神不仅存在于宇宙之中，而且超越宇宙。根据万有在神论，神是宇宙的内在本质，宇宙是神的体现和表达，但神还具有超越宇宙的存在。

对意识的本质这个问题，哲学家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各种理论有的立场迥异，也有的彼此只有微妙的差别。有位哲学家悲观地说：正如浣熊永远无法理解相对论一样，人类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物质的大脑与意识经验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个问题超越了人类认知能力的范围。[16]

不过，从哲学家对意识的研究和思考所提出的理论来看，或许可以看出一个趋势，那就是：物理主义逐渐式微。Chalmers指出，唯物主义于上个世纪50-60年代兴起，二元论的回应发生在80-90年代；泛心论的盛宴发生在21世纪，唯心主义也逐渐随之起舞。他还说：“一个人开始是唯物主义者（即物理主义者），然后成为二元论者，再往后成为泛心主义者，最后成为唯心主义者。”[17]

上面的划分主要从心身的构成是一体的还是分离的为标准。如果从意识或心灵本体存在的重要性来看，可以这样来理解：

唯心论：世界的本质是精神

泛心论：精神存在于物质之中

二元论：世界由物质和精神两种实体构成

物理主义：世界的本质是物质

由此看来，各种不同的理论的都指向“世界到底由什么构成？”这个根本问题。这既是当今量子物理学正在试图解决的问题，更是一个世界观的问题。

信仰反思。基督徒相信上帝创造了宇宙及其中的万物，而且是从无到有的创造。不仅如此，通过思想上帝创造的方式，我们或许能揣摩出“世界到底由什么构成？”这个问题的答案。

“诸天藉耶和华的话而造，万象藉他口中的气而成...他说有，就有，命立，就立。”（诗33:6，9）换句话说，上帝藉着祂说的话创造万物、藉着祂的灵赐予生命。耶稣说：祂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约6:63）。从形而上学的角度看，话语是一种能量，从科学的角度看，能量可以转化为物质。

4、不同的问题

当代的哲学家能提出上述列举的各种哲学理论，不再是像古希腊时代的前辈们那样仅凭理性思辨和逻辑思考，而是与他们关注现代科学的发展——特别是神经科学、量子力学理论甚至计算机科学的进展——分不开的。关于意识的研究，主要围绕着Chalmers于1995年提出的两种问题：简单问题和困难问题。[18]

意识的简单问题是指那些可以用计算或神经机制来解释的现象，如人如何辨别环境刺激并对此做出反应？大脑是如何整合信息并有意识地控制行为？虽然这些问题被称为简单问题，但要解决它们却一点儿都不简单，或许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会有些眉目。不过，尽管如此，科学家们至少已经知道该如何去攻克这些难题。

然而，即使上述简单问题都已经找到答案，却对解决意识的困难问题没有丝毫的帮助，因为这两种问题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Chalmers认为意识的困难问题是：纯粹由物质构成的物理大脑，怎么可能产生极为丰富意识经验或不可言喻的感质？

到目前为止，自然科学长于客观地研究大脑这个系统的功能。然而，大脑会在主观经验的水平之下进行无意识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们理解了大脑如何执行其所有功能，却仍然不知道意识是如何或为什么发生的。这就是解释上的鸿沟。[19]

由此看来，尽管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似乎对意识很熟悉，可是要从科学的角度解释意识的本质及其起源也是极为困难的，甚至被认为是不可能解决的。或许用一个比方来说更容易理解：鱼是最后发现水的。[20]下面我们将了解科学家如何研究意识问题。

尽管如此，我们仍希望了解科学家为了解决意识的简单问题做出的努力，以及这个领域的发展现状。我们将会看到近几十年来发生在心理学意识研究领域中的范式转移。

信仰反思。在安息日被治好了的那位生来瞎眼的人，被带到法利赛人那里时接受询问。听了他的证词，针对耶稣的身份，法利赛人之间产生了分裂。有的人说耶稣是罪人，也有的人认为绝非如此（约9:13-16）。面对同样一件事，为什么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呢、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呢？

简单地说，这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不同的东西。有的人看到的是耶稣不遵守安息日，所以，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很自然地得出“耶稣是罪人”这个结论。他们也知道：罪人不可能行神迹，但由于他们已经认定耶稣是罪人，所以他们就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那人真是生来瞎眼、后来被治好的（约9:18）。即使他们听了那人父母的见证，也不肯改变自己的立场。所以，尽管神迹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他们也绝不承认，难怪他们听耶稣说他们是睁眼瞎还不理解。（约9:39-40）

相反，另外一些人对耶稣并没有先入为主的成见。他们面对那人被医治好的现实，又听了他的见证，选择相信这是个奇迹。从这一点出发，同样根据“罪人不可能行神迹”的逻辑，他们不能同意对方“耶稣是罪人”的立场和结论。

因此，我们需要学习并培养常常检视和审视自己预设的习惯，看这预设是否合理。人的预设立场会将决定人能看到什么，也会影响人的期望，而这期望会使人不愿看到不符合自己期望的事发生，而且即使那事发生了也不愿承认，这样，自证预言就会发生那人的身上，使他根本看不到自己不愿看到的东西。

[1] Stuart Sutherland, ‘Consciousness’, in Macmillan Dictionary of Psychology (London: Macmillan,1989).

[2] Nagel, Thomas (1974). "What Is It Like to Be a Bat?". The Philosophical Review. 83 (4): 435–450. doi:10.2307/2183914. JSTOR 2183914.

[3]  https://dictionary.apa.org/qualia

[4] 科林·布朗，《基督教与西方思想》（卷一），页4-16。

[5] 埃德温·阿瑟·伯特著，张卜天译。《近代物理科学的形而上学基础》，页63-64。

[6] 同上，页92-96。

[7] J.P. Moreland and William Lane Craig, Philosophical Foundation for a Christian Worldview. (Downers Grove, IL: IVP, 2017), Chapter 11.

[8] Josh Weisberg, Consciousness (Malden, MA: Polity Press, 2014), p.48-49.

[9]  https://plato.stanford.edu/entries/behaviorism/#WhatBeha

[10] Josh Weisberg, Consciousness (Malden, MA: Polity Press, 2014), p.71.

[11] Ibid., p. chapter 6.

[12]  https://plato.stanford.edu/entries/materialism-eliminative/

[13] David Chalmers. Idealism and the Mind-Body Problem. In William Seager (ed.), 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Panpsychism. (New York, NY: Routledge, 2019), pp. 353-373.

[14] https://plato.stanford.edu/entries/neutral-monism/

[15] https://zhuanlan.zhihu.com/p/512629238

[16] Patrick Grim, Mind-Body Philosophy: Course Guidebook (Chantilly, VA: The Great Courses, 2017), p.238.

[17] David Chalmers. Idealism and the Mind-Body Problem. pp. 353-4.

[18] D. J. Chalmers, “Facing up to the problem of consciousness,”. J. of Consciousness Studies 2 (1995): 200-19.

[19] Patrick Grim. Mind-Body Philosophy. pp.233.

[20] George A Miller. Psychology: The Science of Mental Life (New York: Harper & Row, 1962), pp.25.